我很疑惑,很多人无法想象月薪三千的生活,觉得现在这个时代,不可能还存在这样的工资水平。

  见笑了,望海涵。

  阿威离开工厂也有半年多了,前两天下班后,却也正好遇到了他,颇感意外,闲聊了半个多小时。聊聊近况,聊聊未来。

  阿威是产线作业员,可能也有一大部分人觉得不能理解,身强体壮,精力充沛的年轻人,为什么会想着进厂,而不是走南闯北,志在八方呢?现在遍地都是机会,遍地都是黄金,只要稍稍动点头脑,抓住机会,赚大钱那是手拿把攥的。

  不得不承认,进厂的年轻人的确还是很多,倒也不全都是不思进取,怕苦嫌累。可能因为学历不够,学习能力不强,不喜欢到处漂泊,已经习惯单纯机械工作、劳力工作等很多原因,他们还是进厂来了。

  我们聊着今年疫情原因,很多工厂都没有加班了,或者平常能加几天,但周末都不能加了,到哪儿都一样,有些厂还挺不住,垮了。一天八小时,一周八天,工作日加班 15 块左右一小时,一个月能加班满打满算 70 个小时,也就 1050,加上底薪一千七八百,现在一个月甚至拿不到三千块。

  他有问我现在一个月能拿多少,我不太好说,但他都说了,我不说就感觉不厚道,就只能说一个月五千左右,只拿底薪,没有加班。

  我很意外,他感觉很惊讶:这么多?然后问我:你是本科生吧?我含糊其词,说是。他继续说着话,言语中透露出羡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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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我时常怨恨自己,不思进取,985 毕业之后,到工厂做 web 开发,一个月只工作 174 个小时,没有加班,也没有多少钱。我一直劝解自己,学习一下,走出去,可以有更好的发展,也一直因为自己在工厂工作而羞愧。工厂 web 开发,没前途,没机遇,但这个阿威甚至都听不懂的名词,却依然被羡慕着,即便是打了折扣的收入。

  在外人看来,这可能就是格局的不同。在阿威看来,一个月能拿五千块就已经很多了。但是在名校毕业生看来,一个月三五万都可能显得不入流。我没有办法控制别人的看法,甚至都不能明确我自己有什么看法。正如阿威说的,虽然现在只有 3 千块一个月,但是不进厂打工,一个月一分钱都没有,但是吃住开销还是在那里,不花都不行。

  或许即便不是资本家,对于劳动力的“合理运用,创造财富”的做法,总是各有各有的。之前正如我对母亲抱怨,问她为什么一天天搞这么累,也多不到几个钱,回来躺都要躺半天。她跟我说:“打杂一天才 88,抢到个计件的活路,一天运气好可以搞到两三百块,还不是每天都有计件的活路干,你说要不要去抢活路?”

  我不知道她抢计件有抢得多辛苦,但回到出租屋要老爸捏腿捶背,洗了澡,吃了老爸做好的饭,可能一躺就睡着,就能睡到天亮,我看着的确也心疼。她告诉我,每天都只打杂,一个月就只有两千多,抢到几回计件,一个月就能能拿到三千多了。

  慢慢地,我能理解她的行为,但是,看着五十岁的父母为了一个月能多挣个五六百搞得精神疲劳,浑身疼痛。我还是很难接受。但是他们看着我,倒是觉得很意外,因为只有初中文化水平,出来打工十几二十年,他们信奉的准则非常简单:以痛换钱,无可厚非。

  我说我给她一个月三千块,回老家养养花种种菜,到街上打打麻将聊聊天过生活,她当然说好了。可是她身体力行的表明,她一个月想要的三千块,从来都不是从我这里能拿的三千块。